返回/Back

 
  “盲画家”画出了什么  
 

作者 :莫迪利阿尼
2005-10-4

 
 
“盲画家”画出了什么

《盲画家》收录于《微笑》专辑,曲作者是Vitas自己,作词则是与他人合作完成。
歌词大意为:
他是如此不幸,就像孤帆在海上航行
生来就瞎——是如此的不幸
因为害怕摔倒他从不离开自己的房子
但也从不憎恨命运
他的生命里有一抹亮色
他热爱绘画——多么奇怪
他画自然美景与生命
尽管从来看不见自己的作品

没有色彩的意识
盲画家在冬天绘制夏天
盲画家看不见图画
但他的作品都仿佛童话

他灵魂的哭喊爆发在帆布上。
每个人都为在那上面看见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惊讶
一个人,对爱如此陌生,如何能绘制欢乐
将血腥的地狱拉近天堂

没有色彩的意识
盲画家在冬天绘制夏天
盲画家看不见图画
但他的作品都仿佛童话

歌词、曲调、Vitas的演绎,综合在一起,造就纯净中带有一点诡异的意境:平和优美、略显忧伤的基调上,充满了张力冲突——给人如此感觉,值得仔细回味。

歌曲浅析

从题目中就能感受到“矛盾”:“画家”而“盲”,比别的“盲人”又是不同,从事视觉艺术的人却“看不见”,这样一个故事里便必然充斥着奇异的矛盾。
固然,这样“矛盾”的艺术家并非没有:印象派画家莫奈,晚年患上白内障,虽经过两次手术保住了微弱的视力,却已经不能分辨色彩,每到作画,必要将眼睛凑近颜料锡管,靠辨别上面的文字标示才知道所用的是什么颜色,而辉煌灿烂的《睡莲》组画便是创作于此时;当然还有知名度更高的聋音乐家贝多芬,这位26岁出现耳疾先兆,中年全聋的大师,也是在毫无听觉的状态中写成了《第九交响曲》——然而,却不能简单地把这种艺术家与《盲画家》里的主人公画等号。
究其原因,应该看到,莫奈也好、贝多芬也好,他们并不是生来就遭遇目瞎或耳聋,在他们早年,眼睛耳朵都是领悟艺术的重要感官。因此,成就他们晚年辉煌的重要因素,不是残疾,而是长期扎实的积累。就像“带着镣铐的舞蹈”,成就“舞蹈”的,不是镣铐,而是舞者高超的技艺。
反观《盲画家》里的主人公,“生来就瞎——是如此的不幸”、“从来看不见自己的作品”、“没有色彩的意识”——他从来就不曾如莫奈那样观察过世界,又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呢?

或许,最动人的是这一句:“没有色彩的意识,盲画家在冬天绘制夏天”。尽管作者也自问“一个人/对爱如此陌生/如何能绘制欢乐”,然而,终究是“他的作品都仿佛童话”,才会“将血腥的地狱拉近天堂”。
之所以动人,首先就歌曲中“冬天”、“夏天”的意象略说两句:
“冬天”,象征性含义有“天寒”、“冷漠”、“疏离”、“黯淡”等,从Vitas另一首作品《寒冷的世界》中,也可看到,所谓“寒冷”,也是“人与人疏远冷漠”的指代:“在这个寒冷的世界里/思想被冰封/眼泪冻成冰粒/空虚的人们/相互掩藏他们冰冷的眼神/在这寒冷的世界里/欢乐被遗忘/不幸却留下”。
“夏天”的意象是“温暖”——之所以不用“炎热”一词,是考虑到作者所处地域环境的特点:寒带地区的夏天,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撒哈拉的热度,给人的印象,也会独具风貌。是以Vitas在2005年3月10日“早安”访谈节目中,对“你最喜欢哪个季节”一问有如此回答:“我最喜欢夏天,因为这是一年中最温暖而令人雀跃的时刻”——与“温暖”如影相随的,是“热情”、“亲昵”等含义。例如Vitas作词作曲的《我相信爱》,便有这样的歌词:“在这温暖又深情的夜里/轻轻地对你喃喃细语……”
回到主题,盲画家“在冬天绘制夏天”,也就是“从未体会到爱,却在绘制欢乐”的另一种表达方式——无怨无悔的付出,总会给人带来太多感慨。

歌曲是Vitas一贯的风格,轻快的铺叙显得情意绵绵,肆意的咏叹又可以穿破苍穹,融合在一起,成为狂飙的赞美诗。

Vitas艺术中的一个特性

在现场表演中,Vitas曾化装为“盲画家”造型,以墨镜、拐棍的装扮出场——歌手与歌曲咏叹的对象融为一体。
如果细究起来,可以发现,歌曲里盲画家的艺术追求,与现实中Vitas的艺术实践,本质上有一点是共同的:就是追求尽“善”尽“美”——他的艺术,从蝇营狗苟的庸碌中闪身,从尔虞我诈的异化里游走,抛却破坏、暴力、残忍、扭曲、愤怒,追求的是纯净心灵的咏唱。即使身陷经营、算计的重围,从他的歌声里,传达出的依然是甜美的乐观,充满对至仁至爱的向往。

纵观Vitas的作品,可以发现他自己写的歌词多带有浓郁的抒情意味,类似“叙事诗”那样风格的歌词,则多半是合作或者是他人写成。
而这样的抒情,总能令人感动莫名:
“亲爱的音乐陛下/请原谅我爱你/亲爱的音乐陛下/你愿意说话吗——我会保持沉默
“亲爱的音乐陛下/请原谅我沉默的时间过长/亲爱的音乐陛下/你愿意演奏吗——我会为你歌唱”
——有人曾说,两种人能成为顶尖画家,一种是富贵之极,永远不知稼穑之难,另一种是为画痴狂,不画即死。总之就是与经营、算计、思虑、计谋无关的主儿。
或者,艺术家的心态,都须如此,所以,才营造出“在冬天绘制夏天”的震撼——现实中的Vitas,也创作出了如此艺境。

毋庸置疑,“现代艺术”思潮,沸沸扬扬已经很久,在这一大潮里,没有什么能保有至高无上的崇高地位:优美的爱神阿芙罗蒂特雕像被装上空空的抽屉(达利)、典雅的蒙娜丽莎画像被涂上胡须(杜尚)、世界变成荒原(艾略特)、他人是地狱(萨特)、时间被压平(《追忆似水年华》)、社会规则是“第二十二条军规”(约瑟夫·海勒)、即使是家人,彼此间也只有疏离与寂寞(《百年孤独》)、人浑浑噩噩地活着,终究不知等待什么(《等待戈多》)……
特别是“荒诞”艺术:颠覆传统、亵渎经典、荒诞夸张的形态层出不穷,然而,全然无情无意——没有高潮、没有低谷、没有高贵、没有卑鄙、没有锥心刻骨的爱,也没有撕心裂肺的痛,所有的意象,理性、冷漠、疏远。
黑色幽默、愤怒呼号、扭曲破坏,这是另一类形态:艺术家们砸碎小提琴、堆砌易拉罐、把抹布挂进精美画框,号称绘画作品、录下各种噪音,就是音乐作品、玩弄尸体、吃人、甚至卧轨自杀——行为艺术到了极致,连创作者自己,一并毁灭。

“艺术是现实的反映”,因此,“荒诞艺术”或许只是荒诞现实的折射而已,如果上述案例显得极端,那么,走进纷扰尘世看艺术,一样是冷漠、疏离而令人疲惫——“金钱”,几乎成为“艺术”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,为了“游戏”而看画作画,为了“享受”而听音乐写音乐,简直就是傻子才做的事情。
“艺术家”与“商人”合二为一:提及“艺术”,便是没完没了的考据、评价、论证。还有估价、营销、拍卖、赞助、拨款之类的词儿,铺天盖地。
“艺术家中成功的商人”与“商人当中成功的艺术家”头衔,不知能羡煞几多人,也招来些嫉妒与不屑,纷纷扰扰说不清,然后就沉默。
但是今年,一个成功的“艺术家兼商人”死了,59岁,算得上英年早逝。对于此,习惯于聒噪的评论界选择了沉默,反倒是娱乐新闻对画家的死很是关注了一回,这悖论甚至有点黑色幽默。
也许习惯于推理论证考据估价的脑袋,这时候派不上用场。
怪不得写下《红楼梦》的那位文人早有感慨:“喜荣华正好,恨无常又到。眼睁睁,把万事全抛;荡悠悠,把芳魂消耗……”
但,即便悲险之至,凡人终究还是只有金银忘不了,忘不了就忘不了吧,能在匆匆忙忙的奔波中不时停下来,把所有的算计都抛一边,好好看一会儿画、听一阵子歌,应该不算很奢侈。
——这就是平常所说的“精神需求”,或者“精神追求”。

是以,Vitas音乐里古典优雅、恬美乐观的意境,对于众多的听众来讲,不啻是纷繁扰人的红尘沙漠中,一片诱人的清凉绿洲,加之或华丽魅惑、或英俊风流的外表,倾倒众生也就顺理成章。

佛与狗粪

“各人眼中的世界是不同的”,平平常常的一句话,可以是艺术鉴赏异彩纷呈的理由,也经常被别有用心的人拖来做挡箭牌。有那么一种人,或许不至于像小仲马的评价:“肉体腐蚀了灵魂,情欲灼伤了心灵,放纵的生活养成了她们的铁石心肠”(《茶花女》),却颇有荒诞艺术家的特性:眼中没有优美、崇高、理想、乐观,所有兴趣尽在搜奇求怪、玩世不恭。
这样的人看Vitas,自然也是别有境界。

此境界差异颇可与一则轶事对照看:
话说苏轼与高僧佛印是好朋友,有一次,苏轼问佛印:“你看我是什么?”佛印回答:“我看你是一尊佛。”然后又问:“你看我呢?”苏轼回答说:“一堆狗粪。”佛印听了,一言不发。
苏轼自以为奚落佛印成功,得意地回到家里讲给家人听,不想被苏小妹一语道破:“常言道:‘境由心生’,佛印心中有佛,所见皆佛;你心中是一堆狗粪,才会所见全是狗粪,佛印的沉默,是可怜你不悟又不忍打击你呢!”

Vitas风靡中文网络,这一现象值得回味。
在一个令人疲惫、麻木,见惯了勾心斗角、工伤事故、强制拆迁、贪官外逃、豆腐渣工程,甚至流血冲突、屈冤死魂都不能触痛神经的社会里,在能被恐怖袭击触发出疯狂欢腾的中文互联网上,居然还有这么多人,被纯美的声音所激动,进而毫无保留地迷恋;甚而“一见Vitas误终生”,在工作学习之余,在一个市场反应迟钝滞塞的环境里,在大多数人都不识俄文的前提下,奋力发掘网络的每一滴资源“众里寻他千百度”——也正是这些死心塌地的网友,构建了Vitas的中文网站,又促使越来越多的人接触并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。
在一个千万人对爱情都不再抱有信心的社会里,又见到这种痴情,怎能不令人惊喜交加。
然而,也有人对此大惑不解,至多认为这说明了PC机与Internet的普及,却对更可贵的“真情”一无所感——因此,当他们面对Vitas的艺术,便只能流于表象,仅仅能看到“帅哥”、听到“高音”而已。
其实就是单纯地欣赏外表美,依然境界不同。就像Vitas的清秀精致,有的人对此感到赏心悦目而心生爱慕怜惜;而换上别的人,却成了触发他们“欺凌虐待”欲望的导火索——正如“佛与狗粪”的比喻:不同的反应,折射出观者内心的仁善或暴虐,如此而已。

再者,艺术与生活、高雅与庸俗,原本就混杂在一起,也难以截然分开——以Vitas为例,所谓“他的高音会将玻璃震碎,所以他的表演场地不能有易碎的材质存在”、“他能停止自己的心跳8分钟”、“他能跟鱼说话”、“他是这个行星上最神秘的艺术家”等等,居然都是经纪人兼制作人亲口散布的荒唐言辞,读来令人啼笑皆非。
然而,如果仅仅纠缠于阉伶、鱼鳃、中性、外星人之类的问题,则实在无聊。除非能看到更宽广、更深远的内容,否则,眼中心中仅有这种传言,信以为真也好,嗤之以鼻也罢,本质上并无不同——同样是蜻蜓点水、浮躁潦草,“狗粪”水平的眼光。
如果将话题再放开一点,那么,在这种“鉴赏者”看来,达·芬奇不过是个恋童癖;普鲁斯特不过是个自恋狂;莫扎特不过是身高164cm的“三等残废”;“五花马,千金裘,呼儿将出换美酒,与尔同销万古愁”,不过是败家子;“东风又作无情计,艳粉娇红吹满地”,不过是自寻烦恼;“我死后,管它洪水滔天”,才叫聪明——也许事实上的确如此,所以他们自称“爱身惜命”、“志在吃喝”,而且欣欣然、陶陶然、乐在其中——善哉,尚飨。

这类“鉴赏”,充分体现出“只看衣冠不看人”的特性,对艺术家,不是以“艺”为本,恰恰相反,所有的精神全花费在“艺术”之外——有的人,没完没了地追究他“得没得奖、得了多少奖”;但如果见到“人民金曲奖”、“创下克里姆林宫举办个人演唱会歌手的最低年龄纪录”等叙述,又有人一见就“如同吸食了过量麻醉剂般浑身难受”……
——如此这般,横挑鼻子竖挑眼,归根到底,就是在一个问题上认识不清:Vitas的价值在他的艺术,而不仅仅在于“流行”或者“另类”,拥趸众与寡,奖项有与无,挣钱多与少,从来不是判断艺术价值的标准。历史上,生前就赢得万千宠爱的艺术家不是一个两个;寂寞高手、孤独诗人,也俯拾皆是,丝毫不值得大惊小怪。
如果真正认识Vitas,抑或愿意真正认识他,再或者,做比较鉴赏,都应该用艺术的眼光来看他和他的同行,而不应该来商人数钱、政客拉票那套:指定一个非艺术的因素为标准,“多”就是好,“少”就是坏,然后一二三排座次——这种武断思维,是对Vitas的误读,也是对其他艺人的不尊重。
至于一见“人民”之类词汇就本能反应的,更是极端中的极端——所谓奖项名称,无非是一个代码,“人民金曲”如是,“奥斯卡”、“格莱美”、“金棕榈”又何尝不是,何以见到前者便“如同吸食了过量麻醉剂般浑身难受”?
其实,这与一见到“人民”二字就诚惶诚恐、顶礼膜拜——在性质上完全一样,都是主观臆断、以辞害义,只不过是两个极端罢了。

——总要留一点希望。
目前,全球唱片工业节节衰退,销售额急剧下跌,是不争的事实。到处都能听到“唱片业冬季来临”的感叹。
造成这种现象的因素有很多,或许,各色人等纷纷扰扰赴红尘,对“艺术”逐渐淡漠,也是一个致命原因。
所幸……还有“在冬天绘制夏天”的盲画家;还有愿意痴心付出,全力支持Vitas演艺生涯的歌迷;还有其他或许狡黠,然而终究善良天真的艺术家……
 

返回/Back

 

 

Home  \  About VITAS  \  VITAS tours  \  The works  \  Multimedia  \  Serial pictures  \  Guest Book  \  Fans Club